哀痛日记


10月27日

一个人刚死,其他人便疯狂地构筑未来(更换家具等):未来癖。


10月30日

许多人还在喜欢我,但是今后,我的死不会使任何人恐慌。——而这,才是新的东西。(可是,米歇尔怎么办呢?)


11月5日

于是,我确定了我的哀痛之所在。它并不直接存在于孤独、经验等之中。我现在有了些宽心、有了些自制力,这使人们认为我已不像他们原本想象的那样难过。哀痛就出现于爱的联系即“我们以往相互眷爱”的情感被重新撕开的地方。最强烈之点出现在最抽象之点上……


11月26日

哀痛的不连续特征让我非常害怕。


12月5日

[我感觉我在失去JL——他正在离开我。]如果我失去他,我就会被无情地送回到、压缩到死亡之区域。


1978年1月22日

我不想孤独,但却需要孤独。


1978年8月21日

最好的时刻,就是处于我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有某种延长的情境(住处)的时刻。


我的寓意之说

——审慎,需要勇气
——要有勇气不成为有勇气的


1978年11月22日

任何“社交活动”都在加强这个世界的虚荣,而她已不在这个世界。我不停地感到“万分悲痛”。


1978年12月4日

我对于我的悲伤写得越来越少,但在某种意义上,它变得更为强烈,自从我不再写它,它已进入了永恒。


1978年12月22日

嚯,表达对于沉思、对于退休、对于“您不要管我”的深切愿望——在我看来,这种愿望直接地、不可改变地来自于像是“永恒的”悲伤。这种沉思非常真切,以至于那些不可避免的小小的论争、那些表情游戏、那些伤痛、一切只要人们继续生存就会最终出现的东西,都只不过是深水表面上的一种污秽的、苦涩的泡沫……


1979年2月18日

自从妈姆去世,不再有“构筑”任何东西的想法——除非是在写作上。为什么呢?文学=高贵之唯一的区域(就像妈姆所说的情况)。


1979年6月18日从希腊返回

自从妈姆去世之后,我在生活中无法构筑回忆。模糊,没有颤动的光晕伴随着“我想起……”


1979年9月1日

悲伤,即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感到舒服。压抑、烦恼和随之而来的内疚,这一切都包含在帕斯卡使用的“人的不幸”(misère de l'hom me)这个词语之中了。



#摘 #哀痛日记 #罗兰·巴尔特 #不安介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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