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锋地带

像美学家一样,鱼把气味区分成浅与浊,蜜蜂把亮度按重量区分,重的是黑暗,轻的是光亮;那么,画家、诗人或音乐家的作品,就像野蛮人的神话与象征一样,也应该被看做是我们人类真正都共同具有的最基本的、也是唯一的知识,如果不是一种更高级的知识的话,科学知识、科学思想只不过是一个尖锐的刀尖,因为不停地在事实这块磨刀石上面研磨而更具切刻力,不过也以丧失事物的本质为代价。科学思想所以如此有效力,原因在于具有深深切刺进去的力量,切刺得够深刻,使整个知识工具能随之往前。

社会学家对于创造出整个的、具体的人文主义能有帮助。社会生活的重要表现和艺术品有些相同的地方,它们都是在无意识的层次上形成发展出来的,社会生活因为是集体的产物,艺术品虽然是个人的产品,情况还是如此。两者之间的这项差别是次要的,而且只是表面的,因为社会现象是公众所造成的,艺术品则是为公众而创造;公众使两者具有同一个公分母与衡量的准绳,同时决定两者的创造条件。

因此,我们常常把一个城镇和一首交响曲或一首诗相比较,这种比较并不全然只是比喻。事实上,城镇和交响曲或诗都是同性质的事物。城镇可能还比艺术品更为宝贵,更值得珍惜,因为它就站在自然与人造物的交界点上。城镇事实上是由一群动物组成的社会,一群动物把自己的生物史局限在其疆域之内,同时却又依据自己是能思考的动物而具有的种种动机和目的将之改造;因此,不论是在发展过程上,还是在形态上,城镇同时是生物上的生殖、有机的演化与美学的创造。城镇既是自然里面的客体,同时也是文化的主体;它既是个体,也是群体;是真实,同时是梦幻;是人类最高的成就。

#摘 #忧郁的热带 #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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