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遇到一个人就会想到:“这个人是径直从莎士比亚或狄更斯的作品中走出来的。”但是,没人可以遇到一个卡夫卡笔下的人物。另一方面,人们可以拥有一种我们认为是卡夫卡式的经验,但人们永远不能称呼一种经验是莎士比亚式的或狄更斯式的。战争期间,我在五角大楼里度过了漫长而无聊的一天。我干完差事,飞速地跑过漫长的走廊,渴望回家,我来到一扇十字转门,旁边站着一名卫兵。“你去哪里?”卫兵问道。“我想要出去。”我回答。“你已经出来了。”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就是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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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越崇拜卡夫卡的作品,就越必须严肃思考他最后的指令,即,这些作品应被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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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卡夫卡不愿出版著作的想法至少可以使读者谨慎阅读。卡夫卡也许是这样一位作家,他注定要被公众误读。可以从他们作品中获得极大益处的人,结果就是与这样的作家格格不入,而对那些沉溺于其作品的人而言,它们的影响则是危险的,甚至有害的。
我倾向于相信,当一个人身体和精神处在一种愉悦状态中,特别想要驱散小心谨慎的心灵探寻,就像驱散病态的烦乱,这个时候才应该读卡夫卡。当一个人精神低迷,就应该对卡夫卡敬而远之,除非伴随着卡夫卡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内省的是一种相同的对美好生活的激情,不然这种内省很容易退化为柔弱无力的对自身罪和孱弱的纳喀索斯式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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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布罗德博士所知的卡夫卡,以及他的任何一个主人公,都未曾显示出精神上的势利,也并未认为自己追寻的更高的生活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之中:他们在当前世界(this world)和世界本身(the world)之间做出的区分并非意味着存在两个世界,而只是意味着我们对现实的习惯构想尚不准确。
也许,当希望自己的作品被销毁,卡夫卡已经预见了太多崇拜者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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