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愿那另一种觉醒,死亡,
能给我不含记忆的时间。

▎门槛

面对门槛,人们会心生恐惧。这是一种典型的“门槛心态”。门槛是通往未知的渡桥。跨过门槛,便是一种全然不同的存在状态。因此,死亡一直被刻写在门槛上。在所有的过渡礼仪中,人们都死于门槛此端,而为了在彼端重生。在这里,死亡被理解为渡桥。跨越门槛的人,就要经历转变。作为转变之场所,门槛是令人痛苦的。这其中蕴含着痛苦的否定性:“如果你感受到身处门槛的痛苦,那么你便不是游客;渡桥便有可能存在。”如今,拥有着一道道门槛的渡桥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畅行无阻的通道。在互联网中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游客。我们不再是栖居一道道门槛中的“痛苦之人”。游客们不曾经历转变,无从感受痛苦,便也因此如死水一般,百世不易,在同质化的地狱中游荡。

#摘 #他者的消失 #韩炳哲

▎没有材料的自传

10.两个自我

我会很暴力,也会有强烈的冲动,有时缺乏斗志,有时敏感,时好时坏,时而高贵时而卑贱,可从没有一种情绪能够持久,从没有一种情感能经久不衰,能够融入我的灵魂。我的内心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我的灵魂对它自身很不耐烦,仿佛和一个讨人嫌的孩子在一起;灵魂越来越不安宁,且始终如一。我对一切兴致盎然,却不会受到任何控制。我留心万物,始终在做梦。与我交谈之人,我会注意到他最细微的面部动作,亦会记录他说话时语调的细微变化;我在听,却没有听进去,心中在思索其他,谈话时所谈内容的意义是我最不为之所动之处,无论这话出自我之口还是那人之口。因此,我总在重复已经重复多次的话,向那人问早已给出答案的问题。我可以用四个词准确描述他说话时的面部肌肉变化,就如同给他拍了照片一般,却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话,或者准确地讲出他双眼圆睁、听我讲那些我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的话时的样子。我有两个自我,两个自我距离遥远,如同一对并不连体的连体婴。

#摘 #不安之书 #佩索阿

▎没有材料的自传

11.祷文

我们从不知实现自我是何情景。
我们是两个深渊,是举目凝视天空的深井。

#摘 #不安之书 #佩索阿
▎随感录六十五 暴君的臣民

从前看见清朝几件重案的记载,“臣工”拟罪很严重,“圣上”常常减轻,便心里想:大约因为要博仁厚的美名,所以玩这些花样罢了。后来细想,殊不尽然。

暴君治下的臣民,大抵比暴君更暴;暴君的暴政,时常还不能餍足暴君治下的臣民的欲望。

...

...暴君的臣民,只愿暴政暴在他人的头上,他却看着高兴,拿“残酷”做娱乐,拿“他人的苦”做赏玩,做慰安。自己的本领只是“幸免”。从“幸免”里又选出牺牲,供给暴君治下的臣民的渴血的欲望,但谁也不明白。死的说“阿呀”,活的高兴着。

#摘 #热风 #鲁迅
▎随感录五十九 “圣武”

曙光在头上,不抬起头,便永远只能看见物质的闪光。

#摘 #热风 #鲁迅
▎随感录五十六 “来了”

这便是“来了”来了。来的如果是主义,主义达了还会罢;倘若单是“来了”,他便来不完,来不尽,来的怎样也不可知。

民国成立的时候,我住在一个小县城里,早已挂过白旗。有一日,忽然见许多男女,纷纷乱逃:城里的逃到乡下,乡下的逃进城里。问他们什么事,他们答道,“他们说要来了。”

#摘 #热风 #鲁迅
▎随感录五十四

中国社会上的状态,简直是将几十世纪缩在一时:自油松片以至电灯,自独轮车以至飞机,自镖枪以至机关炮,自不许“妄谈法理”以至护法,自“食肉寝皮”的吃人思想以至人道主义,自迎尸拜蛇以至美育代宗教,都摩肩挨背的存在。

这许多事物挤在一处,正如我辈约了燧人氏以前的古人,拼开饭店一般,即使竭力调和,也只能煮个半熟;伙计们既不会同心,生意也自然不能兴旺,——店铺总要倒闭。

#摘 #热风 #鲁迅
▎随感录四十一

所以现在的中国,社会上毫无改革,学术上没有发明,美术上也没有创作;至于多人继续的研究,前仆后继的探险,那更不必提了。国人的事业,大抵是专谋时式的成功的经营,以及对于一切的冷笑。

但冷笑的人,虽然反对改革,却又未必有保守的能力:即如文字一面,白话固然看不上眼,古文也不甚提得起笔。照他的学说,本该去“数麻石片”了;他却又不然,只是莫名其妙的冷笑。

中国的人,大抵在如此空气里成功,在如此空气里萎缩腐败,以至老死。

#摘 #热风 #鲁迅

▎全球化与恐怖主义的暴力

全球化中蕴含着一种暴力,它使一切都变得可交换、可比较,也因此使一切都变得相同。这种完全的使同质化最终导致意义的丧失。意义是不可比较的。

...

金钱是一个很糟糕的身份授予者,虽然它能代替身份,让拥有金钱的人至少获得安全感和平静。然而,那些一文不名的人是真的一无所有,既无身份也无安全。因此,没钱的人就只好走进虚幻之境,比如成为民族主义者,这会很快给他一个身份。与此同时,他也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敌人。人们通过假想来构建免疫力,以获得有意义的身份。挥之不散的恐惧不知不觉地唤醒一种对敌人的渴求。敌人能快速给人以身份,哪怕是幻想中的敌人:“敌人勾勒出我们自身问题的形象,因此我必须与之横眉冷对,以获得自身的尺度、界线和轮廓。”想象弥补了现实的缺失。就连恐怖主义者也栖身于他们自己的想象之中。全球化让想象空间诞生,想象的空间却带来真实的暴力。

#摘 #他者的消失 #韩炳哲

▎同质化的恐怖

他者的时代已然逝去。那神秘的、诱惑的、爱欲的、渴望的、地狱般的、痛苦的他者就此消失。如今,他者的否定性让位于同者的肯定性。同质化的扩散形成病理变化,对社会体造成侵害。使其害病的不是退隐和禁令,而是过度交际与过度消费,不是压迫和否定,而是迁就与赞同。如今的病态时代标志不是压制,而是抑郁。具有毁灭性的压力并非来自他人,而是来自内心。

...

同质化的暴力因其肯定性而不可见。同质化的扩散日渐严重。自某一特定的点开始,生产不再是创造性的,而是破坏性的;信息不再是有启发性的,而是扭曲变形的;交流不再是沟通,而仅仅是言语的堆积而已。

...

如今,感知本身呈现出一种“狂看”的形式,即“毫无节制的呆视”。它指的是无时间限制地消费视频和电影。人们持续不断地为消费者提供完全符合他们欣赏品位的、讨他们喜欢的电影和连续剧。消费者像牲畜一样,被饲以看似花样翻新实则完全相同的东西。如今社会的感知模式完全可以用这种“毫无节制的呆视”来概括。同质化的扩散不是癌症性质的,而是昏睡性质的。它并未遭遇免疫系统的抵抗。人们就这样呆视着,直至失去意识。

...

他者的否定性给同一者以轮廓和尺度。没有了这一否定性,同质化便会滋长。

...

同质化的滋长是一个“充盈着空虚的膨胀体”。他者的消失营造出充盈的空虚。荒淫是超视觉、超交际、超生产、超消费,它导致同质化状态的迅速达成。荒淫是“同者与同者的结合”。与此相反,引诱则是“从同者身上夺走同质性的能力”,是使同质性从自身偏离的能力。

#摘 #他者的消失 #韩炳哲
▎随感录三十八

中国人向来有点自大。——只可惜没有“个人的自大”,都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这便是文化竞争失败之后,不能再见振拔改进的原因。

“合群的自大”,“爱国的自大”,是党同伐异,是对少数的天才宣战;——至于对别国文明宣战,却尚在其次。他们自己毫无特别才能,可以夸示于人,所以把这国拿来做个影子;他们把国里的习惯制度抬得很高,赞美的了不得;他们的国粹,既然这样有荣光,他们自然也有荣光了!倘若遇见攻击,他们也不必自去应战,因为这种蹲在影子里张目摇舌的人,数目极多,只须用 mob 的长技,一阵乱噪,便可制胜。胜了,我是一群中的人,自然也胜了;若败了时,一群中有许多人,未必是我受亏:大凡聚众滋事时,多具这种心理,也就是他们的心理。他们举动,看似猛烈,其实却很卑怯。至于所生结果,则复古,尊王,扶清灭洋等等,已领教得多了。所以多有这“合群的爱国的自大”的国民,真是可哀,真是不幸!

#摘 #热风 #鲁迅
▎随感录三十六

但是想在现今的世界上,协同生长,挣一地位,即须有相当的进步的智识,道德,品格,思想,才能够站得住脚:这事极须劳力费心。而“国粹”多的国民,尤为劳力费心,因为他的“粹”太多。粹太多,便太特别。太特别,便难与种种人协同生长,挣得地位。

有人说:“我们要特别生长;不然,何以为中国人!”

于是乎要从“世界人”中挤出。

于是乎中国人失了世界,却暂时仍要在这世界上住!——这便是我的大恐惧。

#摘 #热风 #鲁迅
▎随感录三十五

什么叫“国粹”?照字面看来,必是一国独有,他国所无的事物了。换一句话,便是特别的东西。但特别未必定是好,何以应该保存?

...我有一位朋友说得好:“要我们保存国粹,也须国粹能保存我们。”

保存我们,的确是第一义。只要问他有无保存我们的力量,不管他是否国粹。

#摘 #热风 #鲁迅

▎没有材料的自传

4.落差

……在最崇高的梦境里,我是里斯本市的一个助理会计师。

但这种落差并没有压垮我,反而解放了我。它的讽刺渗进我的血液里。理应让我感到羞辱的东西,却成了我扬起的旗帜,而我应当用于自嘲的笑声,却成了我吹响的号角,用来宣告————和创造————我即将变成的黎明。

夜间化身伟大和虚无的荣耀!不为人知的阴郁的威严显赫……我突然体验到一种荒野僧侣或幽居隐士的崇高感觉,对远离尘世的沙漠中和洞穴里的基督徒的实质有了某种认识。

在这个荒唐的房间里,我这个卑微的无名小职员在桌边写着似乎可以救赎灵魂的字句。我用远处崇山峻岭上那不存在的日落将自己镀成金色,用我收到的披肩换取生活的乐趣,用我强烈鄙夷的俗世珍饰————我布道指头上的出家戒指来装饰自己。

#摘 #不安之书 #佩索阿

▎没有材料的自传

3.黄昏的倦怠

人与物同样拥有一个抽象的命运:在世界之谜的代数学里同样成为一个中性值。

...

因为我痛苦地意识到,万物既是我的感觉,又存在于我的感觉之外,不为我所左右。

#摘 #不安之书 #佩索阿

▎没有材料的自传

1.信仰的背离

在我出生的那个时代,大多数年轻人不再信仰上帝,和他们的前辈信仰上帝一样,同样出于未知的原因。由于人类精神生性倾向于凭感觉而非理性做出判断,大多数年轻人选择人代替上帝。然而,我这种人总是处在所属群体的边缘,不仅看到了自己所属的群体,而且看到了群体周围的那片广阔空间。出于这个原因,我才不像他们那样彻底放弃信仰上帝,但也绝不接受人。我相信,上帝虽然未必可信,但也可能存在,在某种情况下应当被崇拜。然而,人类只是一个生物学概念,仅仅指明了我们所属的动物物种和其他动物物种一样不值得被崇拜。崇拜人类,崇拜人的自由平等,在我看来就像古代一些教派复兴,他们的神长得与兽类无异,或有着兽类的头。

同样,因为不知道如何信仰上帝,且无法去信仰诸兽,我和其他边缘人一样,对一切事物保持着距离,这种距离通常被称作“颓废”。“颓废”是无意识的,而无意识是颓废的生命基础。颓废一旦有了思想,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对于像我这样活着却不懂得如何生活的少数人来说,除了将“放弃”作为生活方式以及将“沉思”当成命运外,还能做些什么?我们既不知道也无法知道宗教生活是什么样的,因为无法通过理性思考获得信仰,又不能相信乃至反对“人”这个抽象概念,而只能对生活进行审美沉思,以此来表明我们拥有灵魂。我们对整个世界的严肃事物漠不关心,对神灵毫无兴趣,鄙夷人类。我们徒劳地向毫无意义的感觉缴械投降,这种感觉经受过享乐主义的提炼和教化,适合我们的脑神经。

我们仅从科学中获得基本定律——万物皆遵从于宿命法则,我们无法任意影响这些法则,因为它们支配着所有反应——看到这些法则与更为古老的万物宿命论相一致,我们便放弃一切努力,就像身体虚弱者放弃体育训练一样。我们埋头阅读关于感觉的书籍,就像谨小慎微、钻研感觉的学者一样。

我们不看重任何事物,我们视感觉为唯一确凿的真实,我们躲避在感觉里,探索感觉,就像探索辽阔而陌生的国度。倘若我们不仅孜孜不倦地进行审美沉思,还要表现出美学的研究方法和研究结果,那是因为我们所写的诗歌和散文——并非意在改变任何人的意愿或影响任何人的理解——就像一位读者大声朗诵,仅仅为了将阅读的主观愉悦完全地客观化而已。

我们清楚地知道,一切创作都是不完美的,我们所写下来的正是最令我们难以把握的审美沉思。然而一切皆不完美。日落虽美,但下一次的日落会更美。在微风的吹拂下,我们沉沉睡去,但下一次在微风下睡着,我们会睡得更加香甜。因此,雕像与高山的沉思者不无二致,无不从书籍和流逝的岁月中汲取乐趣,做各式各样的梦,以便将它们转化为我们自己的实质。我们还将所做的描述和分析写下来,完成这一切后,它们便成为可供我们欣赏的外在之物,就好像它们是某一天突然发生的事情一样。

像阿尔弗雷德·德·维尼这样的悲观主义者就不这样认为,在维尼眼中,生活是一座监狱,他置身于其中,编织稻草以打发时间和忘却自我。做悲观主义者就是要用悲观的视角看待一切,这种姿态既有些过头,又令人不适。诚然,我们所写下的文章并无任何价值,我们写作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但与编织稻草以打发时间、忘记命运的囚徒不同,我们就像为打发时间而在枕头上绣花的姑娘一样。

我将生活看作一座路边客栈,我不得不待在那里,直到马车从深渊开来。我不知道它将把我带向何处,因为我对一切都一无所知。我可以将这座客栈看成一座监狱,因为我不得不静候在那里;我也可以将它看作一个社交中心,因为在那里我结交了其他人。我既非缺乏耐心,也不是不会社交。我既远离那些闭门躺在床上、彻夜无眠等待的人,也远离那些在大厅高谈阔论、欢歌笑语飘然入耳的人。我坐在门边,耳目尽享声色景致,轻声吟唱——只有我自己能听见——作于漫长等待之中的缥缈歌曲。

夜幕即将降临,马车也即将来到。我享受着为我而吹的微风,感受着为享受微风而被给予的灵魂。我不再有疑问或索求。我写在旅行者日志上的东西,有朝一日若被人读到并能给他们的旅途带来愉悦,那自然很好。但倘若他们不读,或者没有从中得到愉悦,那也没关系。

#摘 #不安之书 #佩索阿
▎随感录二十五

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的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转得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上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

所以看十来岁的孩子,便可以逆料二十年后中国的情形;看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们大抵有了孩子,尊为爹爹了,——便可以推测他儿子孙子,晓得五十年后七十年后中国的情形。

...

中国的孩子,只要生,不管他好不好,只要多,不管他才不才。生他的人,不负教他的责任。虽然“人口众多”这一句话,很可以闭了眼睛自负,然而这许多人口,便只在尘土中辗转,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大了以后,也做不了人。

...

中国娶妻早是福气,儿子多也是福气。所有小孩,只是他父母福气的材料,并非将来的“人”的萌芽,所以随便辗转,没人管他,因为无论如何,数目和材料的资格,总还存在。即使偶尔送进学堂,然而社会和家庭的习惯,尊长和伴侣的脾气,却多与教育反背,仍然使他与新时代不合。大了以后,幸而生存,也不过“仍旧贯如之何”,照例是制造孩子的家伙,不是“人”的父亲,他生了孩子,便仍然不是“人”的萌芽。

#摘 #热风 #鲁迅
▎题记

我以为凡对于时弊的攻击,文字须与时弊同时灭亡,因为这正如白血轮之酿成疮疖一般,倘非自身也被排除,则当它的生命的存留中,也即证明着病菌尚在。

但如果凡我所写,的确都是冷的呢?则它的生命原来就没有,更谈不到中国的病证究竟如何。然而,无情的冷嘲和有情的讽刺相去本不及一张纸,对于周围的感受和反应,又大概是所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我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太寒冽了,我自说我的话,所以反而称之曰《热风》。

#摘 #热风 #鲁迅

▎大地的诺莫斯

精神的觉醒要归因于他者。他者的负面性让精神得以存活。只着眼于自己、固守自己的人是没有精神的。成就精神的是一种能够“接受个人本身的负面性,承受永无止境的痛苦”的能力。抹杀他者的所有负面性的正面性会渐渐枯萎,成为“死的存在”。只有突破了“与自我的单纯关系”的精神才能创造经验。没有痛苦,没有他者的负面性,沉溺于过度的正面性之中是没有经验可言的。这就好像,人们经过了千山万水,却无法形成任何经验。人们没完没了地数数,却不能完成任何叙述。人们感知所有的事物,却不能形成任何认识。痛苦,即因为他者而存在的阈值感,是精神的媒介。精神即痛苦。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描述了一条苦伤道(受苦难的道路)。与此相反,数字现象学中是不存在精神的辩证痛苦的,它是一种“点赞现象学”。

#摘 #在群中 #韩炳哲

▎数字幽灵

数字交流的方式不仅如幽灵般鬼祟,也如病毒般扩散。因为它直接在情感或者情绪层面上进行,因此是具有传染性的。这种传染就是一种后诠释学意义上的交流,它不用交流者去读或者去想任何内容。它不以仅能有限加速的阅读为前提。一条信息,或者一个内容,即使它非常不重要,也能在网络中如同瘟疫或是流感一样迅速地大范围扩散。其中不承载任何意义之重。没有任何一种其他的媒体有这种病毒式传染的能力。在这个意义上,书写媒体太过惰怠。

#摘 #在群中 #韩炳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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