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愿那另一种觉醒,死亡,
能给我不含记忆的时间。
能给我不含记忆的时间。
▎在虚空之源
>> 我相信人类的救赎,相信氰化物的未来……
>> 我无法凝视一抹微笑而不从中读出:“看着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 在无缘无故的发作状态里,疲惫即是一种谵妄;而疲惫之人,即是一个次宇宙的造物主。
>> 由于既不庆祝堕胎又不将食人合法化,现代社会必须用其他更快捷的方式解决它们的困难。
>> 没有经历过羞辱的人,不会知道何为抵达自我的最终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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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苦论 #E·M·齐奥朗 #不安介质
▎历史的眩晕
>> 人分泌灾难。
>> 我们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从洞穴走到沙龙;回头路也要这么久吗?又或者我们能速战速决吗?——对于那些无法预见史前时代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毫无价值……
>> 所有的灾祸——革命、战争、迫害——都来源于一个“近乎”……被写在旗帜上。
>> 焦虑——或曰对最坏情况的狂热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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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苦论 #E·M·齐奥朗 #不安介质
▎爱的生命力
>> 爱的艺术?在于学会结合吸血鬼的脾气和海葵的谨慎。
>> 要不是希望失去一秒钟乃至余生的理智,谁会在性欲中耗干自己?
>> 唯有假冒的激情、佯装的狂热,才与精神和自尊相关;真挚的情感意味着目中无己。
>> 隐喻之后,是药物。——巍峨的情感就是如此碎裂的。
>> 我们仍然爱着……纵然如此;这“纵然如此”涵盖了一个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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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苦论 #E·M·齐奥朗 #不安介质
▎ 孤独马戏团
>> 没有人能够照看好他的孤独,如果他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变得可恨的话。
>> 所有的怨恨都源于这样一种情况:我们始终低于我们自己,以致无法与自我重新接合。而我们永远不会原谅别人发生这种情况。
>> 我在与人的接触中失去了我神经症所有的纯真。
>> 没有什么比拒绝失望更能暴露粗俗之人的了。
>> 所有深刻的体验都是基于生理学的表达。
>> 人在衰老中学会如何用他的恐惧换取冷笑。
>> 任何行动都是在讨好我们身体里的鬣狗。
>> 除了是一种防御反应,腼腆更是一种技艺,它被怀才不遇者的狂妄自大不断打磨完美。
>> 摆脱上帝而后重新陷入自我,有什么用呢?用腐尸换腐尸有什么用呢?
>> 我是如此疼爱“宿命”这个概念,我用巨大的牺牲养育了它,它才终于有了肉身:从一个抽象的概念,到如今颤抖着站在我面前,它用我给予它的全部生命压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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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苦论 #E·M·齐奥朗 #不安介质
▎ 时间与贫血
>> 血液的缺陷与我们持续的茫然之间有一种联系:这么多白血球,这么多空洞的瞬间……我们自觉的状态难道不是来自欲望的褪色吗?
>> 苍白的面色向我们证明了身体有多么理解灵魂。
>> 无兴趣到了极点的时候,连想起剧烈的癫痫发作,都像是想到了一片应许之地。
>> 无聊是幼虫期的惶恐;忧郁,是遐想中的仇恨。
>> 漆黑的乌托邦,只有焦虑向我们交代未来的细节。
>> “我像一个坏了的玩偶,眼睛掉进了体内。”一个精神病人的这句话,比所有内省的作品加在一起还要沉重。
>> 我站着立下决心;我躺下——把它取消。
>> 我们的厌恶?——自我厌恶的迂回。
>> 快乐之所以变质,是因为它缺乏严谨;另一方面,思考一下怨恨的逻辑……
>> 只有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地——说出一句陈词滥调的时候,他才与生命结为党羽。
>> 无聊与狂喜之间上演着我们对时间的全部体验。
>> 绝望是厄运的厚脸皮,一种挑衅的形式,冒失年代的哲学。
#摘 #苦论 #E·M·齐奥朗 #不安介质
▎ 深渊骗子
>> 每一个想法都应让人想到一个微笑的毁灭。
>> 我小心翼翼地在深渊周围转悠,从它们身上骗取一些眩晕之后就逃走了,好似一个深渊骗子。
>> 早在物理学和心理学诞生之前,痛苦就已经瓦解了物质,悲愁就已经瓦解了灵魂。
>> 我们之所以如此天真地相信各种想法,是因为我们忘记了想法是由哺乳动物想出来的。
>> 名副其实的诗歌始于体验宿命。唯有拙劣的诗人才是自由的。
>> 为了惩罚别人比我们幸福,我们向其灌输——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的焦虑。毕竟我们的痛苦啊,唉,是无法传染的。
>> 除了自我的扩张,也就是全身瘫痪的后果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补救湮灭的危机、空虚中的窒息和对自己不过是唾沫里的一个灵魂的恐惧。
>> 我几乎没有从悲伤中得到任何想法,因为我实在太爱它了,不允许头脑对它施加影响而使它匮乏。
>> 思想的每一面都有它的时刻、它的轻浮:而如今正时兴虚无的思想……物质、能量、精神听起来多么过时啊!幸而词库充足:每一代人都可从中取出一个词,与其余的词同等重要——并徒然地消亡。
>> 我们每个人都爱开玩笑:我们从自己的问题中幸存下来。
>> 从我记事起,除了摧毁了我心中身为人类的骄傲,我什么也没做。我在物种的边缘徘徊,像头怯懦的野兽,缺少足够的气魄与另一群猴子为伍。
>> 无聊让一切未解之谜平等;这是实证主义的幻想……
>> 在我们心中有一种天生的惶恐,它代替了知识与直觉。
>> 清醒的义务:达成一种正确的绝望、一种超凡的残暴。
>> 我们的踌躇是我们正直的标志;我们的笃定,却标志着我们的欺瞒。
>> 我沉溺于绝对时是个自负者;从中浮出之后便是穴居人。
>> 极致孤独带来的愤世嫉俗是一种可用蛮横无礼缓解的折磨。
>> 在这个临时宇宙里,我们的公理只不过与社会新闻价值等同。
>> 反对知识:这世界不值得被认识。
>> 心中每生出一个念头,心中就有某物腐烂。
>> 每一个问题都会亵渎一个奥秘;而后,问题被它的解答亵渎。
>> 真实让我患上了哮喘。
>> 在其他时代,只思考而不写作的哲学家不会遭人鄙视;自从人们崇拜效率以来,作品便成了庸俗的绝对;那些不产出作品的人被看作“失败者”。但这些“失败者”会成为另一个时代的智者;他们终会因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赎救我们这个时代。
#摘 #苦论 #E·M·齐奥朗
▎语言的萎缩 ATROPHIE DU VERBE
>> 愚蠢中有一种严肃,如果好好加以引导,或许能使名著的总量翻倍。
>> 那些“真理”,我们再也不愿承其重,受其骗,共其谋。我梦想着有一个世界,人们可以为了一个逗号死去。
>> 谨防那些背弃爱情、野心和社会的人。他们日后会为放弃了这些而进行报复。
>> 德国人的耐力永无止境;即使在疯狂中:尼采忍受了他的疯狂十一年,荷尔德林忍了四十年。
>> 人生一无所成,即通向诗歌——无须才华的辅助。
>> 当我们远离诗歌千里之外,仍因突如其来的呐喊的需要而参与其中——这是抒情的最终阶段。
>> 成为拉斯柯尔尼科夫——无须谋杀的借口。
>> 只有那些在文字中体会过恐惧的人才会培育箴言,因为他害怕与全部文字一齐垮塌。
>> 文体的典范:脏话、电报和墓志铭。
>> 一本书,在拆解了一切之后,却不拆解自己,只是白白地激怒我们。
>> 智者是怎么做的?他让自己屈从于看、吃,等等,非自愿地接受了“九窍之创伤”,也就是《薄伽梵歌》里所说的躯体。——何谓智慧?即高傲地忍受我们的洞为我们带来的羞辱。
>> 几乎所有作品的创作都包含模仿的闪念、习得的战栗和偷来的狂喜。
>> 现代,就是在不治之症中修修补补。
#摘 #苦论 #E·M·齐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