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愿那另一种觉醒,死亡,
能给我不含记忆的时间。
能给我不含记忆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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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土:超越数字时代走向后资本主义世界
Scorched Earth: Beyond the Digital Age to a Post-Capitalist World
作者:乔纳森·克拉里(Jonathan Crary,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与考古系)
译者:陈荣钢
...
从这个意义上说,互联网符合资本主义长期以来将人类的能量和情感纳入由经济和规训塑造的模式。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对这一过程作了说明:“关乎人类存在的社会组织基础是基本的欲望和需求。这些欲望和需求具有高度的可塑性和韧性,它们被塑造出来协调统治的利益,从而成为一种稳定的力量,将大多数人与少数统治者联系在一起,绑在少数统治者身上。”
他写道,压抑如此有效,以至于呈现出自由、独立的虚幻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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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远程信息服务或其他类型的远程接触相比,面对面接触的价值与某种错位的真实感无关。相反,人与人之间的直接接触与语言、图像或信息的交流或传递不同。它总是充斥着非语言和非视觉的要素。面对面的接触是生活世界及其共同性的必要基础,它被赋予一些未曾预见的、与规范性交流无关的东西。邂逅并不发生在空旷的空间,也不被屏幕的框架所限制。它是一种沉浸,是对一种氛围的栖息,影响着每一种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感觉。这种会面和“靠近”是一种“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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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家齐美尔(Georg Simmel)在1900年左右写道:“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免于货币化或可交换时,我们就注定要进入一个色彩枯竭的世界,由生命和喜悦编织的时刻被剥夺,这些时刻往往诞生于相互性和亲密性。”齐美尔的尖锐批评也适用于现状,因为我们不再能够直接理解所有生物之间脆弱的相互关联性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与屏幕打交道,这让我们彻底麻醉,以至于失去了体验生命感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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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不安的还不是情感的商品化或行为控制的不祥景象。我们正在失去在时间深度上看到一张脸或听到一个声音的能力,失去理解一生中收集经验和声音的能力。批评家西格丽德·韦格尔(Sigrid Weigel)曾经写道,脸上的失落、悲伤、爱、毅力或不甘的深刻痕迹显得那么多余,难以辨认。更重要的是,对于那些习惯了“健忘症”和“准自动在线交流”的人来说,我们所有人的生活烙印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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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互联网培养了一种窥探和暴露的文化,一切被认为值得了解的“某某人信息”都能被快速搜索和检索。
我们正在失去倾听的可能性,失去用忍耐去面对一个陌生人、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一个对我们自身利益毫无贡献的人的可能性。我们甚至不能理解与他人相处的困难。企业设计的社交媒体形式已经消除了与他者和痛苦建立伦理关系的可能性。我们常被诱导或被迫遵循数字化工作和休闲的轮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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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个体的臣服以自主的错觉为标志,但又以无能为力为基础。社会关系的合理化和全面经济化“创造了一个温室,在这个温室里,它们的内在反面(非理性)总是带着暴力,茁壮成长。”值得注意的是,在地球的未来、人类和动物的生存面临空前危险的时刻,如此多的人竟然自愿将自己限制在干枯的数字柜中。通往不同世界的道路不会被互联网搜索引擎找到。相反,需要探索和创造性地接受人类社会几千年来漫长历史中发展起来的所有资源和实践。
#拣 #媒介研究 #视觉研究 #传播学 #艺术史 #现象学 #乔纳森·克拉里
▎焦土:超越数字时代走向后资本主义世界
Scorched Earth: Beyond the Digital Age to a Post-Capitalist World
作者:乔纳森·克拉里(Jonathan Crary,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与考古系)
译者:陈荣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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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意义上说,互联网符合资本主义长期以来将人类的能量和情感纳入由经济和规训塑造的模式。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对这一过程作了说明:“关乎人类存在的社会组织基础是基本的欲望和需求。这些欲望和需求具有高度的可塑性和韧性,它们被塑造出来协调统治的利益,从而成为一种稳定的力量,将大多数人与少数统治者联系在一起,绑在少数统治者身上。”
他写道,压抑如此有效,以至于呈现出自由、独立的虚幻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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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远程信息服务或其他类型的远程接触相比,面对面接触的价值与某种错位的真实感无关。相反,人与人之间的直接接触与语言、图像或信息的交流或传递不同。它总是充斥着非语言和非视觉的要素。面对面的接触是生活世界及其共同性的必要基础,它被赋予一些未曾预见的、与规范性交流无关的东西。邂逅并不发生在空旷的空间,也不被屏幕的框架所限制。它是一种沉浸,是对一种氛围的栖息,影响着每一种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感觉。这种会面和“靠近”是一种“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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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家齐美尔(Georg Simmel)在1900年左右写道:“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免于货币化或可交换时,我们就注定要进入一个色彩枯竭的世界,由生命和喜悦编织的时刻被剥夺,这些时刻往往诞生于相互性和亲密性。”齐美尔的尖锐批评也适用于现状,因为我们不再能够直接理解所有生物之间脆弱的相互关联性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与屏幕打交道,这让我们彻底麻醉,以至于失去了体验生命感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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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不安的还不是情感的商品化或行为控制的不祥景象。我们正在失去在时间深度上看到一张脸或听到一个声音的能力,失去理解一生中收集经验和声音的能力。批评家西格丽德·韦格尔(Sigrid Weigel)曾经写道,脸上的失落、悲伤、爱、毅力或不甘的深刻痕迹显得那么多余,难以辨认。更重要的是,对于那些习惯了“健忘症”和“准自动在线交流”的人来说,我们所有人的生活烙印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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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互联网培养了一种窥探和暴露的文化,一切被认为值得了解的“某某人信息”都能被快速搜索和检索。
我们正在失去倾听的可能性,失去用忍耐去面对一个陌生人、一个穷困潦倒的人、一个对我们自身利益毫无贡献的人的可能性。我们甚至不能理解与他人相处的困难。企业设计的社交媒体形式已经消除了与他者和痛苦建立伦理关系的可能性。我们常被诱导或被迫遵循数字化工作和休闲的轮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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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个体的臣服以自主的错觉为标志,但又以无能为力为基础。社会关系的合理化和全面经济化“创造了一个温室,在这个温室里,它们的内在反面(非理性)总是带着暴力,茁壮成长。”值得注意的是,在地球的未来、人类和动物的生存面临空前危险的时刻,如此多的人竟然自愿将自己限制在干枯的数字柜中。通往不同世界的道路不会被互联网搜索引擎找到。相反,需要探索和创造性地接受人类社会几千年来漫长历史中发展起来的所有资源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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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贝卡·科尔曼:《制造、管理、体验“现在”:数字媒体和“实时”的压缩与配速》(2020)
关键词:
现在(the now)
当下(the present)
现场感(liveness)
即时性(instantaneity)
永远在线(always-onness)
发生(happening)
交流:发送和回复(communicating: sending and responding)
别掉队(keeping up)
查看(checking)
滑屏(scro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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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心“现在”如何通过人类与非人类的互动临时地生产出来。人类不是数字媒体的“用户”或“控制者”,而是与非人类处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数字媒体对人类做的事,和人类对数字媒体做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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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时间”是被数字化压缩的钟表时间,因此“网络时间”在一个技术允许的压缩光谱上发挥作用。这个光谱是开放的。这个光谱之广,可以从等待下载或聊天文本到达的几分钟、几秒钟,到纳秒、皮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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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的体验不再局限于信息请求、处理和呈现过程中肉眼可见的延迟的消除。而是,它告诉人们参与的方式、互动的方式以及对自己行为的反应显示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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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当事件发生时,事件被更新、刷新和通知,人也同时体验到更新、刷新和通知带来的“实时性”。这种“实时”是一种依赖媒介的构造。并且,仅通过计算就会产生延时或数据滞后,这标志着用户收到信息前,就已经过去的反馈回路了。
然而,“实时响应中的这一延迟可以是微秒或毫秒,也可以通过各种形式的设计、计算技术或预期处理来对用户伪装,这使得实时体验感觉好像是真正实时的一样。”简言之,数字实时所固有的延迟或滞后可能会被“伪装”,从而使“实时”看起来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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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滑屏”是一种拉长的“现在”,因为它延伸了“现在”。现在是“陷进去”的。因此,滑手机不仅指延长“现在”的持续时间,还因为它的情感和体验强度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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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特殊的“现在”是对“现在”的一种延伸,同时也吞噬着这不会继续前进的“现在”。滑屏和刷新还涉及到更新和“点击”,它们把“现在”和下一个“现在”折叠在一起,形成一种密集的临时性。这种临时性不能线性地或广泛地展开到其他事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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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 #译窟 #哲学 #文化研究 #媒介研究 #数据与算法 #现象学
▎莫里斯·梅洛-庞蒂:《 现象学和人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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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塞尔自始至终都试图在逻辑主义和“唯心理学论”之间开辟一条道路。胡塞尔通过一种真正激进的反思,揭示外部环境在我们身上建立的偏见,他试图将这种自动的条件反射转化为有意识的条件反射。但他从不否认它的存在,也不否认它一直在起作用。他以一种引人注目的方式指出,即使是哲学也会下沉到我们的“经验的流动”中,它本身也必须流动下去。
思想自诩无视时间的流动甚至主宰时间,但这种自诩的思想也发生在这种流动之中,并且一旦思想构成了,就会下沉到流动里面去。哲学家就不应该像外人那样思考。哲学家是时间、空间和社会中的心理物理主体,就像容器中的物体一样。哲学家不仅渴望存在,而且渴望以他的理解来存在。
因此,哲学家必须悬置生活既定事实中所隐含的论断(affirmation)。但是,悬置它们并不意味着否认它们,更不意味着否定我们与物质、社会、文化世界的联系。恰恰相反,我们就是要看到这种联系,就是要意识到它。只有“现象学的还原”才能揭示这种无休止的、隐含的论断,这种“世界的设定”(“thèse du monde”)预设在我们思想的每一刻。哲学家的独特之处在于,他认为自己的生活(就其个体性、时间性和条件性而言)是许多生活中的一种可能生活。但是,通过思考自己的生活“究竟是什么”,可以掌握它“可能是什么”,把他自己的经验性人格看作一个需要探索的更大宇宙中的唯一可能性。但这种努力绝不忽视我们与物理世界和人类世界的联系。用现象学还原“联系”,这联系确实建立在“我们的思想”和“我们的物理和社会情境”之间,它从未以任何方式引导我们否定时间或超越时间,以进入一个纯逻辑或纯思想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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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现象学有双重目的。它收集一切在历史之中发现的人类具体经验,不仅有知识的经验,而且有生活和文明的经验。与此同时,它必须在这种事实的展开中发现一种自发的秩序、一种意义、一种内在的真理、一种方向,以至于不同事件不被视为一种单纯的连续。
#拣 #译窟 #哲学 #现象学 #哲学史 #科学哲学 #心理学 #胡塞尔